讓折翼天使在合唱中成長

□ 陳智富

關注弱小，同情弱者，張揚真善美，這是作家創(chuàng)作的初衷。兒童文學作家自帶天真無邪的童心，以清澈的目光來觀察、理解、塑造復雜斑斕的現(xiàn)實世界，把少年兒童讀者引導到充滿希望與光明的理想世界。

近年來，湖北兒童文學在聚焦弱勢兒童創(chuàng)作方面成果頗豐，舒輝波的長篇報告文學《聽見光》，講述90后盲童張哲源歷經磨難取得非凡成就的故事，呈現(xiàn)了生而為人的人性榮光與力量。九九的長篇兒童小說《歸群之雁》聚焦宜昌枝江的一所特殊學校的一群特殊孩子，講述了創(chuàng)傷后應激障礙患者安小雁等“星星的孩子”的真實生活，傳遞真善美的力量。

今年，湖北作家鄧鼐在多年深入盲校采風、追蹤盲童生活的基礎上，結合自己多年來陪伴女兒成長及音樂發(fā)燒友的經驗，創(chuàng)作出版了長篇兒童小說《蒲公英花園》，格外亮眼。這是一部題材新穎、視角獨特、情節(jié)多變、語言清新、主題昂揚、始終縈繞著美妙樂音的特殊兒童成長小說，豐富拓展了兒童文學的題材與敘事，也為特殊教育事業(yè)帶來新的思考。

《蒲公英花園》沒有陷入特殊孩子的艱難悲情敘事泥沼，沒有回避現(xiàn)實困境與個體差異，沒有美化生活日常的崇高，而是尊重文學規(guī)律，尊重現(xiàn)實生活的邏輯，以真誠真實的態(tài)度、溫暖詩意的筆調，講述了盲校的真實而奇特的狀況，著重描寫了盲童在音樂滋養(yǎng)中如何突破各種障礙、尋求解放、超越自我的歷程。成功塑造了章華這樣一位有愛心、有脾氣、有夢想、有毅力的音樂老師形象，以及小魚、多多、大磊、蕊蕊、小胖等活潑可愛、執(zhí)著堅毅、樂觀互助的盲童群像。

初次見面，盲童們默無聲息，表情麻木，教室沒有出現(xiàn)明眼孩子的那種常見嬉鬧，而是出奇地安靜……這樣真實銳利甚至特別壓抑的開場描寫，讓人瞬間感受到盲童被“囚禁”而喪失希望與活力的殘酷事實，也為故事的展開帶來了極大的想象空間。章華老師大膽地教盲童學舞蹈、畫畫、跳步訓練等，就像一縷曙光照進了他們的黑暗世界，這些循規(guī)蹈矩的盲童在不斷摔倒受傷中變得勇敢自信起來。

鄧鼐講述故事不是訴諸道理灌輸，而是借助于非常精準的細節(jié)捕捉與細膩的情感描摹。小說關于眼壓、盲態(tài)的生動、準確、真實書寫，關于發(fā)現(xiàn)視障兒童的聽力稟賦的細節(jié)描寫，飽含了作家細心觀察的真切經驗與愛護弱勢兒童的推己及人之心，讓人有一種身臨其境之感，也有一種將心比心的代入感，令人震撼。在對同學們進行形體訓練時，章華老師微笑地數(shù)著節(jié)拍告訴孩子們“要把自己想象成花骨朵兒?！钡?，一個很小的聲音傳到了她耳朵里：“老師，花兒是怎么開的，我們不知道呀?！币痪湫⌒牡奶嵝?，將視障孩子的無助與困難點出來，讓章華感到內疚。他索性先不上課，帶孩子們到小花園玩，還播放一首兒歌《春雨沙沙》。孩子們聞到花香，摸到春雨，聞到春天的氣息，這樣的音樂感知教育才是真正的潤物細無聲，帶給孩子們最美好的體驗。從“我們?yōu)槭裁匆懞妹餮酆⒆印钡淖穯?，到“以普通孩子方式參加無差別國際合唱比賽”的倔強，盲童的身體進步與心靈重塑獲得了具象化的表達。

《蒲公英花園》敘事看似平鋪直敘，實則內藏玄機，在一次次的突如其來的轉折中實現(xiàn)峰回路轉，在一次次的激烈戲劇沖突中實現(xiàn)人性之美的回歸，帶來過險灘的驚奇與登頂峰的驚喜。

統(tǒng)攝全書、多次出現(xiàn)的意象蒲公英，是自由自在、頑強生長、充滿希望與活力的象征，不僅讓讀者感受到自然界的神奇與美好，更引領孩子們走向更加豐富廣闊的精神領地?！镀压⒒▓@》這部作品，何嘗不是一顆希望的種子，已然播撒在了讀者的心中。